楼家本先生御第28届奥运会在雅典举行的东风,开始了他的中国神话艺术访问希腊、埃及、印度的文化交流之旅。
这并非一次平凡的艺术展出,而是一次中国、希腊、埃及、印度等四大古老文化圈里诸神的会见。中国诸神将与奥林匹亚诸神、埃及诸神、印度诸神,打破远古的寂寞与隔膜,在雅典、开罗、新德里风云际会,促膝长谈。
1514年,乔尔乔内和提香的老师乔凡尼·贝利尼曾经画过一幅《诸神的盛宴》,统治天下的奥林匹斯山诸神在夏日的午后聚到子—起,大地沐浴着金光,但神祗们却神性全收。有趣的是在贝利尼描绘的诸神盛宴中,用的都是中国的青花瓷器,而诸神的形象也来自不同的地域。
神话已经成为人类整个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同希腊神话是西方文化艺术的源泉一样,高深华贵的中国神话也对东方的文化艺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那挥动巨斧开天辟地的盘古,炼就五色彩石补天的女娲,追赶太阳的夸父,飞天奔月的嫦娥,引弓射日的后羿,钻木取火的燧人,河图洛书的伏羲,凄美的山鬼,风流的河伯,多情的西王母,大战蚩尤的黄帝,凿山治水的大禹,还有胜似伊甸园的华胥之国,犹如奥林匹斯众神聚居的昆仑蓬莱帝都”””组成了东方神话之国的绚丽画卷。
神话是人类早期催发的原始文化的精神蓓蕾,口头传承和艺术表达是它的主要载体。它是历史巨川的折射与缩影,混杂着漫长的人类进程的飞光掠影。它又是一个原始民族站在文明的大门前,怀着极为复杂的心情使劲扣门时发生的一种奇妙声响,带着急切的好奇与神秘的希望。无论开天辟地的创世纪,还是偷吃禁果(希伯莱式)、盗用天火(希腊式)、窃取息石、息壤(中国式),神话都表达了对新生活模糊憧憬时的愉快、激动的新精神,在不同民族那里表现形式虽有不同,但却同为阶级社会的苦难现实所激起的人类精神的空前升华。世界各民族异彩纷呈的神话及其神话艺术,是人类继承来的不可复制的精神遗产。神话又是民族精神的一个坚固的支柱,一片慈母般的沃土,一片蔚蓝的天空和生机勃勃的空气。希腊艺术对人的价值的肯定,对人的生命的全部丰富性和需要的追求,以及希腊美学“美即和谐”的观念,其中所寄寓的对人与自然、宇宙的和谐的期盼,静穆与单纯的崇尚,同中国的哲学息息相通。古希腊的神话中“神人同形同性”,古希腊艺术按照现实生活中人的形象塑造众神,神有着人的性,,青,有着自由与欢乐的追求,以及对真善美的称颂,中国亦然。中国与希腊的神祗少有宗教的威严,多有人,,青的奇趣。在这个意义上,所谓神话,亦是人话。中国古代神话和希腊古代神话在世界体系神话之林中,具有各自的典型章义。同样,埃及这个最古老的国度,也是盛产神话之域。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指出:希腊神话中“几乎所有的神名都是从埃及传入希腊的。”他的研究揭示了各民族神话之间的联系。埃及被称为尼罗河的赠礼,古代的埃及人把尼罗;可看作一切生命的源泉,看作两性兼具的神而崇拜。埃及的神话以及埃及的神话艺术稳健宏伟,庄丽华美,那以鹰为原形的太阳神荷拉斯,那雄踞金字塔旁的司芬克斯同中国的巨龙一样代表着独特的民族风格。
印度,是中国的邻邦,有着源远流长的文化交流史。两国的神话大多彼此认知。且不说婆罗门教和佛教的神话与传说曾经在中世纪之后广泛渗入中国民间神话传说领域。即便其最古老的神话经典梨俱吠陀、娑摩吠陀、耶柔吠陀、阿闼婆吠陀连同印度教的三大主神梵天、毗湿奴、湿婆也为学界与民间所熟悉。在当代,时间的鬼斧神工,已将神话本身雕琢成艺术。艺术像普罗米修斯从天上盗给人间的火种;像鲧窃得天上的息壤阻止地上洪水的泛滥,它之所以珍贵,是因其象征着正义、勇气、创造、智慧与舍生取义的人格精神。也正因为神话具有超现实的神秘与荒诞色彩,现代人才更乐于接受它,以便从中汲取某些现代生活与现代文化中所缺乏但又为人性所渴望的精神要素一一审美的凭借、启示的符号、以及打开灵魂之泉的象征。
在当代,真正了解神话的艺术家不多,研究并以之为创作主题的艺术家则少之又少。神话眷恋着艺术,艺术也眷恋着神话。楼家本研究世界神话,致力于中国神话艺术创作凡二十余年,他绚丽多姿的中国神话艺术涉猎之厂,表现之深,形式之新,作品之多,影响之大,无人可以匹敌。他的神话艺术的足迹在神州大地上几乎随处可见,他的作品在世界展出的地域已经扩大到五大洲,此次巡展,必将促进几个文明古国的神与人的对话,艺术与艺术的交流。进入这座曾经激荡过中国原始先民的文化宝库,也定会使现代人流连忘返。因为神话连同源自神话的艺术,依然是现代人永恒的审美源泉。
德国学者施勒格尔说:“现代文学落后于古典文学的所有原因可以概括为这样一句话:因为我们没有神话。”“古代神话里到处是青春想像初放的花朵,古代神话与感性世界中最直接、最生动的事物联系在一起,依照它们来塑造形象。”他还说:“但愿我们能够理解东方的智慧,就像理解古希腊的瑰宝一样。”
(《雅典娜神殿断片集》)这也是我的祝愿。
2004年8月26日于中国北京蓬莱苑藻鉴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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